我至今都不知道那家烧肉店的名字,简单的几个片假名写在老旧的店招上,却构成了我味蕾记忆中的那股肉香。那是一种裹着微甜的日本酱油、最新鲜牛肉浓郁的肉汁和肉外层炭香的奇香。
查看手机相册中的定位功能,烧肉店位于日本京都市下京区的夷之町。那是1月25日的晚间,雪后初晴,月亮出来了,把京都照得奇冷。冰凉的空气跟月光一样,让人从皮肤到脏腑都清透无比,很快就有了饿意。
夷之町灯火阑珊,在食店一家挨着一家,遮光的厚麻布门帘后是属于日本工作日夜晚的酒肉香和烟火气。京都烧肉名声在外,因此我和老徐随意走进了一家当地人去的烧肉店。店面很小,四张餐桌紧密地排在吧台前。桌子中间开了一个方形的口,里面放着木炭,正对顶上的油烟机。陈设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从桌子到吧台甚至油烟机都干净得出奇,油烟机口擦得锃亮。一碟烧肉蘸料,上面撒着新鲜的葱丝和碗筷一起整齐地摆在左右手方。
服务员是一个年轻女孩,不会说英语,而我手机上的即时翻译软件也不好使。在双手比划、英语夹杂着日语的交流中,点菜的过程曲折,却饶有乐趣,笑声不断。
点了三盘牛肉,用夹子夹着,放在钢网上。烧肉的魅力从不是从入口那一刻才开始的,肉一放上去,立即滋滋作响,新鲜牛肉的水分和着肉汁在木炭的炙烤间四溢,涌入鼻腔,撩拨着味蕾。待牛肉表层变色,就可以出炉了。
蘸料咸中回甘,渗透进炙热的牛肉,轻轻一咬,肉汁、蘸料、炭香四溢,唇齿间有烟火绽放。点一杯加入冰块的梅子酒,酸甜冰润的酒精唤醒了整个舌头、喉咙和胃,瞬间感觉到整个味觉细胞乃至消化系统都在贪婪地吮吸着这前所未有的香味。
又加了一盘和牛。那是一种日本独有的黑毛牛,肉的纹理犹如大理石纹。七片小小方方的雪花肉摆在盘上,火柴盒大小,整整30元一片。一放在烤架上,那些雪花就融化作浓厚的牛油香,将肉块裹住,晶莹剔透,像玛瑙。日本和牛是当今世界公认的品质最优秀的良种肉牛,它的确是肉之珍宝。
和牛的肉质富有弹性,每一次咀嚼,都有肉汁弹出来,在齿间摔开一片馥郁,让人舍不得咽下,无奈那细嫩的肉又稍纵即逝,奢侈而短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盘中玛瑙逐一消失,就像自己在暴殄天物。
四盘烧肉两杯酒,买单时接近800元。烧肉分量看似很小,但吞下去后肚子里满满当当,而唇齿间萦绕的肉香让嘴和胃都饱足了。我不确定如果再次去京都是否还能找到那家店。日本人常说一期一会,或许正是这一期一会的邂逅才造就了记忆中长久的回味。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