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0日清晨，乘坐大巴，从东京前往千叶。我在途中睡意朦胧地听着介绍：早在江户时代，千叶县利用县内的利根川和江户川的水运以及东京湾的海运，向巨大的消费地——首都江户提供美酒。当时，千叶也因为拥有众多的酿酒之地——“酒藏”而繁荣。近年来，伴随城市化的推进，农地减少，千叶的“酒藏”只剩下40多家了。

    日本酒，通常是在冬季寒冷的季节酿造。据说，气候“温暖”的千叶地域并不适于酿酒，但拥有“温暖”之心的千叶酒匠们硬是练就了一套又一套不输于日本全国的酿酒技术，推出了纯米酒、吟酿酒、本造酿酒、生酒等等种类，而每一类酒又分别有或是常温、或是热烫、或是冷饮几种喝法，打造出色彩斑斓的“酒文化”。

    人还未下车，已经得到“千叶县酒造组合”的一份题为“千叶之酒”的宣传资料。啊？这上面居然写着：“以往在日本，都是让干净的处女把米含在嘴中慢慢咀嚼，然后再吐出来蓄积，发酿造成酒。造酒以及管理酒的都是女性，通称为‘刀自’。现在，人们把酿酒技师称为‘杜氏’就是源于此的。”

    我困惑了。日本的“杜氏造酒”，居然不是来源中国的“杜康造酒”。这是一种传承的割舍？还是有意的创新？日本这种“处女酿酒法”，中国是否曾有，我不知晓，但是，我懵懵懂懂地记着，在大清的康熙或者乾隆年间，“碧螺春”茶就是由处女采集、汇聚酥胸后晒制而成的。一茶一酒，也反映了中日的“处女文化”？

    我们驱车进入千叶县神崎町。这里是1955年由神崎町和米泽村合并而成的。町长也就相当于中国的村长。但是，真的“别拿村长不当干部”，神崎町町长石桥辉一先生专程登上大巴迎接我们。但是，他给的材料又让我震惊：里面不仅介绍当地的位置、面积、气象、人口、产业、教育、文化，还有“屎尿处理的状况”！

    日本的神崎町啊，在对外介绍“生活基盘”的时候，把当地的垃圾处理的状况、屎尿处理的状况、上水道的状况、国道和县道的状况、町道的状况、JR下总线神崎车站每天平均乘车人数都纷纷用图表和数字表示出来，这说明了什么呢？近年来，我也跑了中国不少地方的乡镇，但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详细的介绍。

    在神崎町，我们进入到生产“五人娘”清酒的“寺田本家”酒厂参观。因为在日本去过不少的酒厂，看得出来，这里的规模并不很大，相当于一个中国的一个乡镇企业级别的吧。

    “寺田本家”的主人在热心地介绍酿酒的过程，介绍着“发酵文化”。我却寻着一片高吭的劳动号子之歌来到生产车间——。里面有6、7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他们一边在搅拌酒糟，一边在欢快地唱着劳动号子。

    其实，日本古代的造就业可以说就是一个女人的事业。最初的酿酒人都是女性。每年11月中旬，她们从故乡来到城里入“藏”，在“会场所”过集体生活，3月份返回故乡。颇有一点“冬季农民工”的感觉。据说，到了室町末期，日本的酿酒业才由女性劳动改为男性劳动。到了江户时代，德川幕府倡导男尊女卑，女工酿酒被视为非法。直到今天，日本的一些造酒厂——藏，还是不让女子进去参观的。

    坐在“寺田本家”酒厂的接待室里，品尝着这里出产的名酒“五人娘”，我漫漫地想着，此“娘”非彼“娘”，也就是说，日语汉字中“娘”的意思与中文里面“娘”的意思恰恰相反，前者是“年轻女子”、“姑娘”的意思，后者则是“母亲”的意思。那么，“五人娘”，就更有韵味了。它与过去的“处女酒”是否有什么联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