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体盛”是日本社会里供职于餐馆的艺伎。这些艺伎首先必须是处女,且长得要漂亮,身材还得特别好。每逢食客点用“女体盛”上菜时,“女体盛”经过严格的净身程序后,赤裸着身体在客人用餐的房间中间躺下,摆好固定姿势。由助工根据寿司原料的作用而放在“女体盛”身体的一定部位,让食客夹着吃。
初到日本
我的家住在长春市,父母都是艺术学院的教师。所以从小我就受到艺术的熏陶,对各种艺术都很喜欢,尤其是对绘画和表演十分感兴趣。父母都希望我长大了能像他们一样在艺术上有所造诣。但我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艺术学院,而考上了一所理科院的化工系。父母很失望,但我的心中仍然没有放弃对艺术的追求。
1997年,我大学毕业后决定去日本。当时家里人很反对,但我的决心很大,想到日本寻求更好的发展机会。在我执意请求下,父母最终还是尊重了我的人生选择。就这样,我于1997年初冬来到日本东京。
当然,我到日本并不是人地两生,因为我的确有个表姑在东京,我之所以来这里,也有投奔她的意思。
找到表姑家,没有太多的欢喜,而是有些失望。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对我不热情,而是我感觉他们生活得也很艰难。表姑的丈夫去世多年,留下表姑和我的一个姐姐,姐姐叫惠子,比我大一岁,长得十分漂亮,有着模特般的身材。由于表姑的丈夫生前多年患病,临终前还留下了一大笔的医药债,致使家中的日子过得很拮据,姐姐惠子也因此没有受到很好的教,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我的到来,让姑姑家的生活负担又加重了许多,所以我请求他们尽快帮我联系一份工作好自食其力。
我在学校时学的外语是日语,而且为来日本发展,我在日语学习上下了很大功夫,基本的口语和对话没有太多问题,所以在日本找工作能相对容易一些。
我到日本的第8天,表姑家的一位邻居来到表姑家,她是来为惠子姐姐介绍工作的,这份工作就是“女体盛”。这位邻居的一位朋友开了一家旅馆,正招收“女体盛”职员,知道惠子的身材很好,便来推荐。
当知道这份工作要赤身裸体,一动不动地直躺在那里八九个小时,身上摆着各式寿司,让食客夹着吃,表姑和惠子姐姐都不太愿意。但听到这份工作的高额收入时,表姑和惠子姐姐都动了心,我也动了心。
据介绍,在一个全裸的“女体盛”艺伎身上吃一顿马林鱼、鲔鱼、乌贼和扇贝寿司,至少要花费15万日元(约人民币8300元),像这样“躺着”的“女体盛”艺伎时薪为7000日元(约人民币390元),邻居说:“生意好的时候,一星期可以赚到2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11000元),另外还可拿到1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5500元)的小费。”听起来真的很多,尤其对表姑这样的家庭和对于惠子姐姐及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
在邻居的劝说下,惠子姐姐决定做这份工作。为了防止意外,表姑劝我和惠子姐姐一道去做。虽然我正急于找一份工作,而且这份工作的收入也很多,但我还是有些犹豫。尽管父母都是搞艺术的,思想也比较开放,但要是知道我在日本做“女体盛”这样的艺伎工作,我想他们一定是接受不了的。但想找别的工作一时间又没着落,在姑姑和惠子姐姐的劝说下,我动心了,最后答应了她们。姑姑和惠子姐姐答应为我在父母面前保密。我想干这种工作和当画家的模特一样,虽是裸体,但与色情服务有本质区别,其实想开了也没什么。就这样,我和惠子姐姐到这家旅店上班了。
接受训练
我们来工作的这家旅店已有几位“女体盛”艺伎。的确,她们很漂亮,身材特别好。与她们相比,我们还很没有经验,不能马上为客人服务,必须接受严格的训练才行。
在培训的过程中,我们了解到许多关于“女体盛”艺伎的知识。“女体盛”艺伎首先必须是处女。因为日本人认为只有处女才具有内在的纯洁与外在的洁净。如同所有的艺伎,“女体盛”艺伎都会找一些看起来有耐心的女孩。我和惠子姐姐都是A型血人,这很符合要求,因为日本社会普遍认为A型血的人平和沉稳。
我和惠子姐姐接受的训练是艰苦而又难以想象的。我们的训练方式是全身的6个点上各放一颗鸡蛋,静躺4个小时后,蛋必须保持原位。而且为了训练我们的坚韧性格,在我们静躺的过程中,还有人不时地把冰水一滴滴洒在我们身上,只要有一颗鸡蛋滑落,计时器便归于零,一切训练还得从头开始。
这种枯燥无味的静躺训练,真是一种说不出的折磨,每场训练下来,我们都累得疲惫不堪,全身像打了石膏一样,十分僵直。
而这一切,只是训练的开始,更严格的训练还在后面。为了“上菜”,我们这些“女体盛”艺伎必须进行一套为时90分钟、精细至极的净身程序。我们在温泉旁一个隐蔽的房间里,先将腿部、腋下和阴部仔细地除毛,然后用勺子舀温水淋遍全身再用无香味的肥皂揉搓一块海绵,再以海绵揉搓身体,将全身全覆满肥皂泡;接着,用一个糖袋(装满麦麸的小麻袋)揉搓每一寸肌肤,以除去老化角质。然后用热水冲泡全身,再用丝瓜纤维揉搓。最后是冰水淋浴,以防止我们流汗;体香剂和香水是禁止使用的,因为香气会影响寿司的味道。上菜完毕后,也必须进行同样的繁琐的净身程序。为了除去寿司留在皮肤上的污垢和鱼腥,我们要用纯柠檬汁和粗盐搓洗肌肤。如果某位艺伎一个晚上不止“上菜”一次,在每一场“表演”前,也都必须重复进行整套净身程序。
开始工作
在经过了一段时间严格的训练后,我们这些新来的人开始正式工作了。虽然有过先前的演练经验,但我的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那天傍晚,旅店里来了一群客人,于是老板让我为他们服务。我立即开始按照要求进行严格净身程序。当一切准备完后,我来到用餐的和室里,这里几乎没有任何装潢,只有一幅古画、一株盆栽,以及一只装饰花瓶。室内很凉爽,这是为了防止艺伎出汗。
我在房间中央躺下,摆好固定姿势。有人把我的阴部和乳头,用树叶和花瓣盖住。头发呈扇形散开,并缀以花瓣。一切就绪之后,我盯着天花板,镇定心情。客人们穿着传统浴衣进入房间。
有一位助工从厨房端来一大盘寿司,她熟练而快速地将寿司放置在我身上。一刻都不容耽误,因为寿司刚好时才是最美味的。有时,客人会在餐前提出特别要求:比如,在艺伎的背后和臀部上菜,而不是通常的正面上菜。
据说,传统的“女体盛”要求,每种寿司,要根据寿司原料的作用而放在身体的一定部位。例如,鲑鱼会给食用者以力量,要放在心脏的部位;旗鱼有助消化,要放在腹部;鳗鱼可增强性能力,放在阴部……现在大部分的“女体盛”已废除这些讲究。寿司的数量不能太多,否则会将艺伎的身体盖住。
第一次工作很顺利,客人们在我的身上夹着菜,开心地吃着,并没有什么过分之举。但之后的情形便变得可怕起来。一次,来了几个很野蛮的家伙,我也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待各种寿司上完之后,他们并不开始动手吃,而是在那里评论起我的身材来,批评我的胸部和鼻子的形状。
而且,有几次,客人在喝多了酒之后,竟去揭开盖在我下身的树叶,我的心里又是害,又是愤怒,但却不能说话,更不能动。因为“女体盛”这项服务是在体现艺伎伦理的最高原则:对客户完全的服务、娱乐与服从。
其实,我也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全裸躺在这里,忍受着身上令人恶心的鱼腥味来赚钱。在此期间,父母从国内来信问我找了份什么工作,我回信骗他们说,我正在做餐厅的服务员,他们当然不会想到我工作是不穿衣服的,如果他们知道真相,肯定会吓死他们的。
虽然我很讨厌这份工作,更确切的说是讨厌来吃寿司的这些人的不守规矩的举止。特别是他们讲的那些很下流的话让人不堪入耳。很多醉酒的客人竟在我们面前大肆吹嘘自己的性能力如何强,这对于我这个没有结婚,更没有性经验的人来说,真是恶心极了。趁他们在一边醉话连篇之际,我用斜视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们几眼,以示心头的反抗和愤恨。
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我每天都在忍受着这种痛苦折磨与煎熬,干了这份工作惟一让我有些平衡的是挣的工资的确很高。但据那些工作多年的老艺伎们说,现在的收入和以前相比差了许多,原因是现在的生意不好。她们说,几年前,她们经常为大群生意人举办豪华的“女体盛”的晚宴,要价超过100万日元,10个艺伎排成一,非常壮观。那时候,每个女孩每晚至少要上菜两次,现在,公司高级主管比较少到这里用餐享乐,所以生意很不乐观。
终于辞职
做“女体盛”的好处是把我的皮肤变好了,可能是因为经常有鱼片放在我身上的缘故。但又怎能与我受的苦相比。渐渐的在心中产生了转行的想法。因为工作以来,我每天都承受着那些低级趣味的客人的嘲笑、羞辱,仿佛我只是一具躺在他们面前的尸体。
那次,来的客人很多,我和表姐惠子一起赤裸着并排躺在那里为客人上菜,那天他们吃得时间很长,且喝了很多酒,那些下流的话更是不堪入耳,说着说着,其中有两个人竟掀去了盖在我下身的树叶,竟用餐具来碰我的下身,我真是羞辱难当,愤恨难耐,而这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家伙竟然呕吐起来,难闻的污物全都吐在了我的身上,于是他们其中的几个人去搀扶那个呕吐的家伙,谁知就在这时,我头旁边的这个家伙竟心脏病突发,倒在了我的头上……
我真是忍受不了这样的工作了,我告诉表姐惠子,我想转行。她看了看我,没说什么,也是一脸的无奈神情。正在我欲辞职的时候,我接到国内原来一位男同学的电话,他说他明天就要来日本看我。其实我和他之间确切地说有着很深的恋情,我的工作,我一直未对他讲真话。我告诉他我在一家公司做职员。但他要真来了,一切也都明白了,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向他隐瞒什么了,便把我的真实工作向他说了,半天,他没说话,后来传来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我的心一阵凄凉,其实我很理解他不能接受我现在的职业,因为我自己从心里也不愿接受。我于是去向老板交辞职书,老板不同意我走,对我说:“你不要有什么偏见,认为‘女体盛’很下流,很肮脏,可是你看看,美女、美食,还有美景,这不是一种艺术吗?”
我已经无心听他的狡辩,更不愿深究那些藏在“保护传统”和“追求艺术”幌子下对金钱和女人的贪婪。其实,有很多女性主义者和那些“女体盛”食客的妻子们,曾经致力于废除这项传统。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并不是“女体盛”衰落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女体盛”价格高昂,只有大老板才吃得起,或者大老板“犒劳”手下的高级主管时才花得起,而近年来日本经济徘徊低迷,直接影响了“女体盛”的生意。
我最后对老板说,我辞职的原因只有一个:为了尊重自己,也就是为了尊重女性。老板无言。我就这样辞职了,并带走了表姐惠子。